.【第二十二回】:〈以后请多指教 We Together〉

  小学冬令营结束后,迎来的是长达一个月的春假,这段期间内,宋英回到了点燃炙焰的最后一枚火花,303餐厅;同时也见证了兄弟重获幸福,金之沅与安莉莎。

  当然,他一面还要忙着准备出国交换留学的事。

  他原本满心期待的准备买机票,准备要去海外展开新的旅程,却收到青春泉大学的邮件通知:「由于本校出现安排行程问题,交换计画将延后一个学期,还请各位谅解。」他下巴都快掉了,因为这就代表他还得和那些讨厌的同学多相处一学期。

  宋英甚至不满到上网去查青春泉大学到底在搞什么鬼,但官网什么都没公告,反而是学生讨论区有许多学生用户惶恐的讨论着什么「恶鬼」,但他对普通学生的话题更没兴趣──殊不知,这是一切结束后的新故事了。


  回到人文大学山上,一个新的学期开始,宋英其实有些胆怯,因为自冬令营结束后,他其实没有再和曺棠有太多联繫,就讲过一、两次电话,而且都讲不久。

  刚进宿舍,他正想着是否要去晃晃,还是要直接躺着大睡一觉时,突然就接到电话,是曺棠打来的。

  宋英马上清了清喉咙,然后接起电话问:「喂?老鹰回应仓鼠,不会读书心得不会写吧?」

  曺棠大概过了十秒,才出声音:「你上山到学校了吗?」宋英回答是,又过了十秒,她才回应:「娜恩还没上来,我想找人讨论一下期初报告,你要不要……一起……讨、讨论之类的?」

  于是,他们两虽然没有特别正装,但出门前,梳子上都卡了一大搓的头髮。

  见到面,两人半天打不出一句招唿,直到宋英问:「我看美食商圈的店好像都还没开,要不要……去超商买微波便当然后……去后山看、看夜景一边吃?」好像都忘了是约来讨论报告的。

  然后他们还真的照做了,一路上,从后山离开的一对对游客都是手牵手情侣,就他们两个说不清的「好朋友」提着便当网袋,低着头一句话都不说的直往前走。

  坐在后山的小丘坡上,又沉默了好一会,直到曺棠先开口:「你……你寒假过得怎么样?」

  宋英赶紧先喝了口铁罐柠檬茶,想靠酸劲让自己醒醒脑再说:「很、很好呀,妳呢?」

  曺棠赶紧塞了口义大利麵,让自己看上去像因为吃东西还不能说话,实际上是延长思考时间:「看了很多书、和电视剧……嗯……」

  宋英又灌了一大口饮料,但他觉得味道不太对:「我只是觉得……嗯,明天就要开学了呢……」

  曺棠点头:「嗯,不过我还以为你是这学期要出国交换呢?」

  宋英这有些讶异:「妳知道这件事?我还以为……嗝──」突然,他打了嗝,同时感觉体温在渐渐高升,「这东西是什么鬼?」他抓起一旁已经空的饮料罐看,才发现他买的不是柠檬茶,居然是柠檬调酒。「什么!」

  曺棠疑惑:「怎么了吗?」

  「我酒性很差,而且我刚刚喝得太快……现在有点儿……晕……」说完,他就倒下,恰好倒在曺棠措手不及的怀里。

  她没有将其推开,反而,她的手慢慢地,轻轻地放在宋英的额头上,温柔地轻抚着。


  他们就这样静静地待了一会,宋英才突然开口:「喂,曺曺,我的小曺棠──」她有点不习惯,以往宋英总是以玩笑的口气,这回虽带着酒气,却听得出他有用情。「我想要谢谢妳,谢谢妳哦……嘿嘿……」

  原本轻抚他发热额头的手往下,轻轻扶着,他那没刮干净鬍渣的粗糙下巴。曺棠温柔地问:「为什么谢谢我?」

  「妳让我察觉我不该像一开始那样傲慢,觉得每个人都是垃圾……」听起来,他的语气是醉了没错:「妳让我知道我不该自视甚高,世上有很多我改变不了的事,我应该谦虚!妳也让我知道我不该以偏概全,班上还是有一些很努力、很棒的孩子的,嘿嘿……」

  「你几岁啊,还叫同学『孩子』。」曺棠无奈又温柔的笑。

  「我二十岁了!但我从来没有谈过真正的恋爱……呜呜……」酒醉的宋英像个孩子一样哭闹起来,「我好想要和喜欢的人谈恋爱喔……我很有特别的东西,她怎么就不喜欢我?」

  当他说「她」,曺棠心揪了一下,但她还是选择先问:「你有什么特别的东西?」

  「我有……一、二、三……呃……我有五根手指头!」宋英从她怀中弹起,高举起手,戛然而止。突然又不敢置信地看着自己的手,更大声地高唿:「不、我有十根手指头!」一旁曺棠还像只懵懂的仓鼠呆坐在原地,宋英马上又问:「那妳知道我还能做什么吗?」

  曺棠刚想问:「你能做什……」

  「我可以跑超快!」宋英便以迅雷不及掩耳的速度,开始在坡上乱跑来回。

  结果他醉到跌倒,差点滚下丘坡去,所幸曺棠赶紧飞奔过去拦住他。

  被拉回去坐好的宋英,又在曺棠的怀里哭哭啼啼:「喂,我真的可以跑很快啦──呜呜……」

  曺棠像在安慰小孩一样的附和:「我知道啦,你最快了,你最棒了好不好?喝醉就不要再乱动了,很危险。」

  宋英大喊:「妳知道我跑、跑、跑很快的话,可以做什么吗!」

  曺棠感觉到他又要动了,把他的手臂给抓紧才问:「可以做什么?」

  宋英发现动不了,只好睁着楚楚可怜的大眼说:「跑很快就可以追到妳了,妳可以和我谈恋爱吗?呜……」

  不知道该感动还是该笑,曺棠只好苦笑着说:「你躺好,不要再跑了……」随后松开抓他的手。

  谁知道就在这一瞬间,宋英反手便捧住她的脸颊,曺棠猝不及防,而他挺起身就亲吻上去。

  许久,他的唇离开她后,才又以无辜的轻声道出一句:「我好想妳,真的好想妳……我们在一起啦,答应我好不好?」

  曺棠愣了一会,终于,她知道这次该怎样应对了。她露出了幸福的微笑:「我答应你,因为我也很想念你。」然后,又一次亲吻了宋英。


  隔天是开学的日子,整夜睡不着的宋英很早到,和以前天天迟到或压线进门的时间截然不同,他一人坐在中央那排,看着门口一个一个走进来,换上夏天新装的同学们。

  老实说,到现在他的心脏还在跳,不敢相信昨晚的事情不是梦,是真实的。

  上课前最后才进来的,正是与罗娜恩同行的曺棠。此时,宋英想:我的苍天大老爷,那种电影的场景是真实世界会发生的吗?我去,但现在怎么办,情侣应该要坐在一起吗?但如果这样做,其他吃饱撑着的同学不是会继续说她的坏话吗……算了,不强求,我也没期待过,说不定晚一点她可能会说她后悔了……希望不要啦。

  可令他意外,也令所有人都意外的是,曺棠看了一眼宋英那,便没有理会其他人闲言闲语,不带半点犹豫的走到中央,直接坐在宋英正旁。

  他很讶异,但很快又故作镇定,与曺棠一起拿出新的课本,表情掩藏不住盈溢出心头的激动与喜悦,准备好迎接这学期全新的课程。

  「各位同学,欢迎回到我们心理辅导系!」

  在教室臺上的,是那亲和力十足的导师田中辉,可现在的他形容憔悴,即使面上挂着笑容也难掩一股病恹恹的气息。

  「我是你们的导师田中辉,今天想要和大家宣佈一个消息,那便是我个人因为健康因素,要暂时卸下导师一职,长期以来受同学们照顾,真心的在此感谢各位!」

  在座所有学生无一不显意外,但很快的,比起议论纷纷,他们不约而同的选择先为长期以来辛苦付出的田中辉老师掌声鼓励。

  「我觉得我的教学生涯已经过了巅峰,现在比起事业,我也更想多花时间陪陪家人,特别,是我的女儿……」

  话说到这,原本脸上还是笑容的田中辉突然便沉静下来。

  但他很快又重拾笑容,抬起头说:「所以说,大家以后出社会工作也要注意身体啊!别像老师我一样,忙着搞研究搞到身体都快坏掉了,哈哈──」

  他还是那样幽默,喜欢风趣地自嘲,不过很快他话锋一转:

  「但,今后各位同学的大学之旅还是会继续前进,我也只是暂时不教书而已,不是永别。在我休养的这段期间,我可是拜託了我们系上一位有『隐藏巨星』之称,被誉为『人文大学的隐藏杀手锏』的天才教授,来接任你们的导师一职的哦!他之前只在硕士班进行研究,鲜少在我们学士班露面,但他可是史上最年轻成为副教授的人才,发表过无数优秀的犯罪和变态心理论文,各大城市都有他举办过讲座的踪迹,由他培训出来的高徒更是车载斗量不可胜数!现在,各位心理辅导系的同学们,请你们以最热烈掌声欢迎──赖智人,赖副教授!」

  漆黑得发亮的尖头皮鞋一步、一步地踏入,一袭正式的条纹西装裤、名牌男仕腰带、墨绿如蛇的细纹领带、深紫如魔的西装背心,流利的深蓝黑短髮、体格精壮高大,面容英俊潇洒,双瞳深若巨渊。

  一踏入教室,压倒性的存在感扩散全堂。

  不疾不徐,风度翩翩的踏步至讲臺中央,他的嘴角微微如弯刀般锐利的扬起,尚未开口,便显尽高雅与致命的气息。

  那深邃的目光看向前方,温文儒雅的轻声说道:

  「各位同学,早安。我是你们的新一任的导师,赖智人,叫我副教授就可以,以后还请多指教。」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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